【2020金馬影展】焦點導演河瀨直美:《萌之朱雀》道盡情愫的流動、生活的滄桑

以紀錄片起家的金馬焦點河瀨直美,在1997年交出第一部劇情長片《萌之朱雀》,影展並由國村隼和尚還稚嫩的導演道盡的流動生尾野真千子等人主演。在劇情片領域中初試啼聲的河瀨活河瀨直美,就在歐洲三大影展之一的直美朱雀坎城影展斬獲旨在鼓勵新銳導演的「金攝影機」獎,簡單檢視「金攝影機」給予肯定的情愫導演,吉姆賈木許(Jim Jarmusch)、滄桑陳英雄、金馬焦點賈法潘納希(Jafar Panahi)、影展柯內流波蘭波宇(Corneliu Porumboiu)等人,導演道盡的流動生都已在國際影壇站穩腳步,河瀨活屢獲獎項,直美朱雀而近年台灣影迷最熟知的情愫「金攝影機」得主應該是新加坡的陳哲藝,陳哲藝也憑藉首部劇情長片《爸媽不在家》榮獲此獎。滄桑從過往金攝影機獎的金馬焦點得者來看,足見此獎項的前瞻性和獨創性。

有了《萌之朱雀》,河瀨直美就從此受到國際影壇的矚目。之後的劇情長片如《螢火蟲》在盧卡諾影展拿下C.I.C.A.E.獎、《沙羅雙樹》首度揮軍坎城影展主競賽單元、更憑藉《殯之森》拿下坎城影展評審團大獎,之後的河瀨直美便一直受到坎城影展青睞,作品屢次入主坎城影展。從坎城發跡到坎城大獎的肯定,名符其實的「坎城之女」。此篇文章就談河瀨直美發跡的《萌之朱雀》。

在《萌之朱雀》中,河瀨直美相當克制地娓娓道來一段家庭詩篇,故事分拆為上下兩篇,以15年為時間跨度。河瀨直美開場將鏡頭對準外婆、舅媽燒飯的身影,似乎宣告以女性為主體的敘事主軸,但隨著劇情展延,外甥榮介的成長情緒,成為《萌之朱雀》關注的對象,因榮介的生母遠居大阪,舅媽成了榮介對於媽媽的想像,上半段結束時凝視舅媽的背影,無論榮介是對母愛的依戀,亦或是對女人的幻想,都成了不可言說的禁忌,這份隱隱流動的情愫,也成了這個家的暗湧核心之一。

15年後,寄居在山林間的一家五口,興衰全繫緊在林業發展上,但產業沒落,人口外移,父親孝三對於家鄉的愛成了徒勞,幻化成荒廢的綠光隧道,而一家人的經濟重任,則落在已經成年的外甥榮介的肩膀。經濟結構的轉移,直接造成父權的旁落,成為壓垮孝三生命中的不可承受之重,生活消散的重量,推動了死亡。

然而,孝三之死似也和外甥榮介對舅媽(孝三的老婆)的愛意有關。自古以來,經濟與父權間息息相關,經濟重任轉移於外甥榮介,讓孝三無力抵擋父權的空轉,造成孝三的無用及對妻子和外甥情感上的困惑,兩者彼此作用,或許成為必然的死亡。但河瀨直美也毋須將孝三死亡的原因道明,讓觀眾有自我解讀的想像空間,對角色的想像,對敘事的留白,能說清楚的,不能講明的,皆是《萌之朱雀》散落一地的巧妙。

例如,暗戀榮介的表妹美智在離別前夜,大聲傾瀉對表哥的愛意,青春的直接,是為不留遺憾,這是《萌之朱雀》能說白的情感。而榮介與美智終能敞開胸懷,在屋頂共賞滿天星斗,此處河瀨直美刻意不拍星空,定神凝視於角色,就留給觀眾對於「美」的想像,這幕就成了觀眾與角色間難以忘懷的共同記憶。

image-w1280Photo Credit: 《萌之朱雀》劇照

再來,另一層的想像與不能直言的,則是榮介對舅媽的愛意。如上文提及,榮介之於舅媽,無論是對母愛的依戀,亦或是對女人的幻想,都是幾十年的積累,並非單一情緒與事件能解釋通徹,這份情感的複雜性河瀨直美看見了,就留給觀眾想像15年的空白。最終,河瀨直美在片尾讓榮介與舅媽握手道別,僅用一場戲,便釋放15年的幽微情緒,而這份壓抑的情感千迴百轉,終能轉進觀眾心頭。

說到底,河瀨直美並無意張牙舞抓地透過榮介的愛意,挑釁日本社會的倫理綱常,於是更大膽的舅媽與外甥之情,就埋藏在想像之中,與表妹的告白拉開距離。而河瀨直美不以獵奇式的眼界捕捉,反倒輕輕撿拾起這份情緒,留給角色最後一抹溫柔,這份不能言說的複雜情緒,握手、道別,成了《萌之朱雀》片尾氣質的底蘊,繚繞於心,後勁久未散去,觀眾的眼淚輕彈,幽幽流轉在15年前後的夏天,終歸被奈良樹海療癒。

最終,孝三的死亡鬆動裹足不前的家,能說的、不能說的通通裹藏於山林間,河瀨直美游刃有餘地拿捏精準,處理起來毫不笨重,賦予嚴肅議題其輕盈特質,《萌之朱雀》全片緊扣奈良縣樹海,遲暮中年的悲劇傷痛、少年少女成長的喜悅與失戀,全融於樹景,人性的酸甜與苦辣,終能被大自然輕撫。

《萌之朱雀》遊走於紀實與虛構之間,河瀨直美更以省略敘事的手法,看似什麼都沒說,實則道盡情愫的流動與生活的滄桑,裹藏動人的美麗與哀愁。節制的筆觸、純粹的靈動,成了河瀨直美難以忽視的作者印記,長成令人驚豔的首部長片,也奠定河瀨直美未來劇情長片的走向。

tumblr_niqrawjEs01r3owlzo1_1280Photo Credit: 《萌之朱雀》劇照

責任編輯:王祖鵬
核稿編輯:翁世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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