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物守護人》小說選摘:為了贖罪,他開始收集別人搞丟的東西

文:茹思.霍根(Ruth Hogan)

安東尼搖了搖萊姆琴酒的失物守護說選贖罪收集玻璃杯,聽著冰塊在無色液體裡的摘為碰撞聲。現在還沒中午,開始但冰冷的別人酒精喚醒了他血管裡僅存的微小火焰,正是搞丟他現在所需要的。他喝了一口,失物守護說選贖罪收集然後放下杯子,摘為桌面上還有他從其中一個抽屜櫃裡拿出來的開始各種貼了標籤的小東西,他正在向這些物品告別。別人坐在粗糙的搞丟橡木椅上,他覺得自己好像穿著爸爸大外套的失物守護說選贖罪收集小男孩,他注意到自己的摘為確縮水了,卻一點也不害怕,開始因為他現在有了一個計畫。別人

多年前,搞丟他開始收集失物的時候,他並沒有計畫。他只是安然守護這些失物,希望有一天這些東西能夠與失主重逢。他常常不曉得自己找到的是垃圾還是寶藏,但有時的確能夠找到寶藏。而且那時他又提筆寫作了,以他找到的失物為主題,編織出短篇故事。幾年下來,他的層架與抽屜櫃裡充滿別人生命的碎片,而這些碎片不知怎麼著也幫忙修補他那遭到無情摔碎的生命,讓其完整起來,當然經過那種事情發生後,是補不到完美的境界。這個生命依舊傷痕累累,扭曲變形且充滿裂痕,但至少值得活下去了。這個生命是灰色背景裡的一抹藍天,就跟他現在握在手裡的天空一樣。根據其標籤,這是他12年前在古柏街的水溝裡找到的,是一塊亮藍色但一角有白點的拼圖。那只是一片有顏色的厚紙,多數人根本不會注意到,而看到的人只會把它當成垃圾。不過安東尼曉得對某個人來說,失落感難以言喻。他在掌心將拼圖翻過去,它的歸屬在哪裡呢?


單片拼圖,藍色有白點。
地點:古柏街水溝
時間:9月24日……

她們的名字沒取好。茉德是個中庸的小老鼠名字,實在很不配叫這個名字的女人。說她刺耳還只是恭維而已。還有葛樂蒂絲,聽起來多歡快,甚至還有「樂」這個字在裡頭,但這可憐的女人現在卻沒有什麼理由開心。這對姊妹一起在整齊的古柏街排屋裡過著不快的生活,這原本是她們父母的房子,她們也在此出生成長。茉德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跟她接下來的路線一樣,吵鬧、討厭、要求別人注意到她。她是家裡的長女,所以父母一路溺愛,一直到敏感與無私從她的性格裡徹底消失。她成了自己世界裡唯一重要的人物,且一直留在王座上。葛樂蒂絲則是個安靜、知足的孩子,她的母親只要關照他的基本需求即可,同時徹底滿足她4歲大姊姊的一切索求。18歲的時候,茉德邂逅了一位跟她同樣難相處的追求者,全家人稍微一起鬆了口內疚的氣。大家熱情鼓勵他們訂婚、結婚,在茉德的未婚夫表明他因工作需求,必須帶著妻子前往蘇格蘭時,家人更是滿心支持。

茉德指定要一場鋪張、昂貴的婚禮,之後又批評個沒完,婚禮是她父母出的錢,之後,她就前往位於蘇格蘭遠方西部的小鎮,那裡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將迎接何許人物的到來。因此,古柏街的生活又變得輕鬆愉快。葛樂蒂絲跟她的父母寧靜愉快地生活在一起。禮拜五晚上吃炸魚薯條,禮拜天晚上吃鮭魚三明治、水果沙拉佐罐裝鮮奶油。他們每個禮拜四晚上會出門看電影,每年夏天去海邊的佛萊頓待上一個禮拜,有時葛樂蒂絲會跟朋友去地區合作社跳舞。她買了一隻鸚鵡,取名為賽利爾,終生未嫁。這不是她的選擇,只是她從來沒有選擇的餘地。她邂逅了最適合她的人,不幸的是,結果最適合他的女人竟然是葛樂蒂絲的朋友。葛樂蒂絲縫紉自己的伴娘服,用香檳加鹹鹹的淚水祝賀他們的幸福。她跟他們一直保持友好的關係,還成了他們兩個孩子的教母。

茉德與她的丈夫沒有孩子。每次只要提到這個話題,她的父親就會低聲對賽利爾說:「幹得好。」

葛樂蒂絲的父母逐漸衰老虛弱,她照顧他們,餵他們吃飯、照料他們的起居、幫他們洗澡,讓他們保持舒適與安全。茉德持續留在蘇格蘭,偶爾寄些沒有用的禮物來。不過當父母過世後,她卻發現葬禮令她心煩意亂。郵局儲蓄帳戶的存款平均分給兩個姊妹,為了認可葛樂蒂絲的辛勞,她的父母將房子留給了她。不過,還有一條要命的條款,上頭說明,如果茉德無家可歸,她也能住在古柏街的房子,直到狀況改善。她的父母覺得這種狀況不可能發生,只是好心以防萬一,所以隨手就加進條款裡。不過,「不可能」不代表完全沒機會。茉德丈夫死後,她無家可歸、身無分文、無言以對、徒留憤怒。他把他們所有的財產統統賭光,而他寧可選擇死亡,也不要面對茉德。

茉德回到古柏街的時候,是一瓶老女人形狀的硫酸。在她抵達家門口,要求葛樂蒂絲替她出計程車費用的時候,她妹妹一直過著的寧靜、愉悅生活終於遭到破壞。茉德沒有展現出一絲感激,就邀請悲慘的生活成為她們家的常客。她嫻熟各種手段,時不時以各種微小的折磨來凌虐她的妹妹。她很清楚葛樂蒂絲喝茶不加糖,還是在她的茶裡加了糖、淹死家裡的植物、只要醒著就會留下一道混亂與天翻地覆。她完全不肯幫忙做任何家事,成天坐在那裡發福、自以為是,吃牛奶糖、玩拼圖、把收音機開到最大聲來聽。葛樂蒂絲的朋友不再來家裡了,她得鼓起勇氣才敢出門。不過她每次回家都會發現一點小小的懲罰,好比說珍貴的裝飾品「不小心」打碎了,或心愛的洋裝莫名其妙燙壞了。茉德甚至用貓食引來鄰居的貓,害得葛樂蒂絲用心餵養的小鳥不敢飛進花園裡。葛樂蒂絲不敢忤逆父母的期許,跟姊姊的任何理論或抗議最後都為演變成輕視或暴行。對葛樂蒂絲而言,茉德跟「報死蟲」一樣,是種令人討厭的寄生蟲,入侵了她家,將她的幸福快樂化為塵土。

而且她會敲東西,她就跟報死蟲一樣會發出敲擊聲,胖胖的手指敲著桌面、椅子的扶手、水槽的邊緣。最糟糕的折磨居然是這敲擊聲,持續不斷,無孔不入,日日夜夜糾纏葛樂蒂絲。馬克白也許謀殺了睡眠,但茉德謀殺了寧靜。那天,她坐在餐桌前,一邊敲擊桌面,一邊思考面前拼到一半的大型拼圖。這是由風景畫家約翰.康斯特勃的畫作〈乾草車〉製成的要命拼圖,總共有一千片,這是茉德嘗試過最巨大的作品。這幅拼圖會是她的傑作。她跟蟾蜍一樣蹲在拼圖前面,肥肥的屁股從在她體重下發出哀號的椅子邊緣滿溢出來,然後,她的手指還敲個不停。

葛樂蒂絲輕輕在身後關上家門,走在古柏街上,秋風刮起,帶著乾脆的落葉沿著水溝蓋打轉前進時,她露出了微笑。她的手指在口袋裡感覺到小片厚紙的機器裁切邊緣,畫面是藍色的,有些白點。


安東尼把拼圖放在掌心,用另一隻手撫摸撫摸其不平的邊緣,思索起這塊拼圖曾經是誰生命的一小部分,或著,也許不是很小,也許失去的拼圖與大小無關,造成了慘重的影響,讓人流淚,讓人憤怒,讓人心碎。所以拼圖才跟安東尼在一起,而許久以前,安東尼自己也掉了一樣東西。就世界的目光而言,那只是個廉價不值錢的小東西,但對安東尼來說,其價值難以計量。失去那個東西有如每日每夜敲擊他肩頭的折磨,無情提醒他打破的誓言,特芮莎只有要求過他起過這誓,但他辜負了她。於是,他開始收集別人搞丟的東西,他只有這個機會能夠贖罪。

他很擔心他沒辦法把失物還給失主,這麼多年來,他試過在地方媒體及報紙上登廣告,甚至還登過大幅個人專欄,卻都毫無回音。而現在,時間所剩不多,他希望他能至少找到接手的人,夠年輕、夠聰明,能夠想出新方法的人,能夠找出方法將東西還給失主的人。他找過律師,在遺囑裡進行了必要的調整。他靠回椅子上,伸了個懶腰,感覺到木頭抵在他的背脊上。餅乾金屬盒擺在層架高處,向晚的陽光將其照得閃耀。他好累,他覺得自己待太久了,但他做得夠多了嗎?也許他該跟蘿拉談談,告訴她,他要走了。他將拼圖放在桌上,拿起萊姆琴酒。他必須把握時間及早告訴她。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失物守護人》,皇冠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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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茹思.霍根(Ruth Hogan)
譯者:楊沐希

遺失之所以讓人痛心,
不是因為丟了東西,而是因為丟了回憶。

即使過了很久很久,蘿拉都還是會想起那天的景象。大宅花園的草地上,主人安東尼躺在玫瑰花瓣裡永遠離開了,只留下派杜瓦大宅和一封信。

身為管家的蘿拉走進安東尼過去從來不准任何人進入的書房,迎接她的是三面牆的層架與抽屜櫃,以及滿滿的各種「收藏」。

原來這間書房是安東尼的秘密王國,安放著他從各地撿回來的無主之物。每件物品都被仔細地貼上標籤,註明物品的名稱、拾獲地點和時間。安東尼是這些失物的守護人,而曾經失婚的蘿拉,也是他失物收藏的一部分。

安東尼在留給蘿拉的信裡提到,自從弄丟過世未婚妻的遺物後,心碎的他就開始蒐集失物,想著如果能將每一件物品都物歸原主,或許就能找回自己遺失的東西。這座大宅將留給蘿拉,但安東尼希望蘿拉能接替他的任務,成為新的「失物守護人」。

每件失物都承載著記憶,鮮明地活在失主的心裡。萊姆綠髮圈是受霸凌孩子堅強起來的禮物、藍底帶白點的拼圖是姊姊和妹妹的愛恨情仇、紅黑相間手環是女學生與老師間的秘密……蘿拉要幫助大宅裡的失物找回歸屬,當然,也包括她自己。

她曾經弄丟了什麼,或許,也將重新找回些什麼……

getImage-2Photo Credit: 皇冠出版

責任編輯:潘柏翰
核稿編輯:翁世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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