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文明.文化如何交流?》:凱特林哀嘆「高貴的紅人種族」所受的苦難,畫下三百多名美洲原住民的畫像

文:大衛.歐盧索加(David Olusoga)

竊取身分

哈德遜河畫派的遇見原住風景畫裡藏著小小人物,也就是文明.文那些「消失的印地安人」的形貌。美洲原住民徜徉在這片自然風光裡,化何紅人畫像但在那些「昭昭天命」信徒的交流眼底,這兩者一樣要被進步的凱特大筆一揮抹去。湯馬斯.柯爾、林哀弗雷德里克.埃德溫.丘奇、嘆高阿什.杜蘭等人的種族畫作之所以能散發如此莊嚴的氣息,部分原因來自他們相信這片自然美景未來注定步向毀滅。所受人們對美洲原住民的苦多名看法也是如此,因此那些描繪他們的難畫作品也就散發同樣的悲愴性。

十九世紀美國政治人物會討論「印地安人問題」,下百小說家與詩人都在想像美洲原住竊取身分民部族(奧奈達人、美洲民萬帕諾亞格人、遇見原住摩希根人)最後滅亡的文明.文情景。湯馬斯.柯爾一八二六年那幅充滿傷感情懷的作品《「最後一個摩希根人」一景》(Landscape Scene from'The Last of the Mohicans')就是以詹姆士.菲尼摩爾.庫珀(James Fenimore Cooper)這本名作中的一段文字為創作靈感。

說到關於美洲原住民未來命運的話題時,美國人各式各樣複雜的態度都會浮現其中;啟蒙思想所頌讚的「高貴野蠻人」(noble savage)是樸素而充滿自信的人,在大自然裡過著純淨生活,但這種想法與當時逐漸抬頭的種族優越論以及對非白人的歧視相衝突。

況且,人們還有一種幾近宗教情懷的態度,拒絕讓任何人擋在「昭昭天命」的進步道路上,就算是這片土地原本的擁有者也一樣。美國自然景觀有一部分最後轉變為國家公園,以這種形式獲得保護,而那些曾經擁有自尊自信的美國原住民部族,他們殘破流離的後裔則被趕進原住民保護區裡。

傑克遜總統在一八三○年將《印地安人遷移法案》(Indian Removal Law)簽署生效,法案用意是將所有原住民驅趕出白人定居所需的土地,也就是密西西比河東邊的區域,將他們重新安置在大河西岸的聯邦土地上;那些拒絕簽署單方面條約或加以抵抗的部族將被強制遷移或消滅。接下來的慘劇被切羅基部族稱為「淚之路」(The Trail of Tears)。許多原住民接受命運,踏上死傷慘重的旅途遷往新保護地,但存活下來的人們卻發現,只要白人移民開始垂涎他們所居的土地,他們就又會被迫搬遷。到了十九世紀末,美國原住民人口已從原來的數百萬減少到僅存二十五萬。

某些藝術家純粹從白人開墾者的眼光來記錄這場種族清洗,但阿伯特.比爾施塔特(Albert Bierstadt)這位生於德國的畫家則在幾幅作品裡直接描繪美國原住民聚落的模樣。在他一八六七年的作品《移民橫越平原》(Emigrants Crossing the Plains)中可見一隊蓬馬車向西而行,後面散落牲口白骨;車隊走進夕陽裡,強光中幾乎看不清美洲原住民的圓錐形帳篷。車隊無動於衷的從帳篷邊路過,朝著太平洋前進,而美洲原住民無論是在寓意上或實際上都可說是被白人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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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特.比爾施塔特(Albert Bierstadt)《移民橫越平原》(Emigrants Crossing the Plains)

比爾施塔特的作畫靈感來自他在一八六三年於內布拉斯加州親眼目睹的一幅景象,那時距離《印地安人遷移法案》通過已經過了三十年,白人向西擴張的性質已與之前大不相同。比爾施塔特遇到的拓荒者不再是來自東岸城市的難民,而是從北日耳曼和西發利亞(Westphalia)地區前來的移民;第一條橫越北美的鐵路即將完工,像「奧勒岡小徑」這類通衢道路的功能不久之後都會被取代。

從《印地安人遷移法案》生效到美國於一八九○年劃定邊界,這段時間內有不少藝術家直接以美洲原住民為題材,其中最著名的是喬治.凱特林(George Catlin),美洲原住民在他眼中代表的意義正如卡茲齊山風景在柯爾眼中所代表的意義。凱特林生於一七九六年,當時美國建國僅有十三年。他的母親兒時曾短暫遭到美洲原住民俘虜,這段經歷激發她兒子年輕心靈對居住在西方地平線外那無數部落氏族的神遊想像。凱特林受過雕版畫訓練,後來改畫肖像畫,進入賓夕法尼亞美術學院(Pennsylvania Academyof Fine Arts)就讀。逐漸步向三十的他,眼前人生只有沉悶無變化的平庸生活,對此他下定決心來一場精采的叛逆。

他在一八三○年啟程西行,展開一系列(總共五次) 遠征,前往西方開拓最前線,畫下那裡美洲原住民的臉龐。他對原住民風俗的觀察與理解有限,但他在其他畫作裡也盡其所能的將這些東西記錄下來。和同時代大多數的人一樣,凱特林相信他所畫的對象是一個「正在消失的族群」,注定很快就會在無情的命運之下滅亡,這讓他作畫時充滿積極的動力,且願意置個人生死於度外。他在九年之間旅行的距離長得不可思議,畫下大約三百名美洲原住民男性與女性的畫像。

MosholatubbeePhoto Credit: George Catlin @Wikimedia Commons Public Domain
凱特林畫作。

凱特林對他畫中主角所遭受的苦難絕非麻木無感,他盡最大努力以正確方式記下畫中模特兒的名字,他的畫將這些人呈現為一個個獨立個體而非「某一種人」,讓願意看的人明白這裡有無數個獨立不同的美洲原住民部族,每個都有自己獨特的文化與傳統,且他們全都在美國向西拓展的過程中受到威脅。投入這項事業十年之後,凱特林哀嘆「高貴的紅人種族」所受的苦難,「他們的權利遭侵害,道德遭腐化,土地被搶走,連風俗都被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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