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鞠菟

李商隱與李白、唐詩李賀並稱「三李」，背後巧合的故的李的兩段情是這三位同姓天才，都是事為商隱奇特瑰麗的浪漫主義詩風。李白的寫詩仙氣自是凡人所無法企及；李賀的鬼氣森森也非常人所能效仿；而後世許多詩人包括西昆派的，曾嘗試模仿李商隱，未成但沒有一位能被認可。正果看來「三李」的唐詩風格，都是背後無法學習的，所以最好的故的李的兩段情詩歌寫作教材還是杜甫的詩。

初戀柳枝

很多人認為，事為商隱李商隱這種晦澀的寫詩詩風，源於其複雜的未成感情經歷。他自己承認的正果初戀女孩名叫柳枝，是唐詩商人家的女兒，當時年方17，正當韶華妙齡，而且喜愛詩歌善解音律。李商隱的侄兒李讓山，和柳枝住得很近，有一次姑娘路過李讓山家門口時，恰巧聽見他正在搖頭晃腦的誦一首詩：

竹塢無塵水檻清，相思迢遞隔重城。
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柳枝聽得入神，忍不住讚嘆：「好一句『留得枯荷聽雨聲』啊！」《紅樓夢》中，林黛玉說不喜歡李商隱的詩，唯獨最愛「留得殘荷聽雨聲」，柳枝的見識果然不同凡響。李讓山笑咪咪的問：「姑娘也覺得好？」柳枝不住點頭：「敢問李大哥，此詩是何人的大作？」李讓山答：「是我家小叔叔李商隱所作。」柳枝當即解下衣帶打了一個漂亮的結，遞給李讓山：「請將此結送與令叔，幫我求一首詩可好？」李讓山滿口應承：「自當效勞。明日我可介紹叔叔與你相識。」

第二天，李讓山果然帶著李商隱一起路過柳枝家門口。柳枝立於門下看見，遠遠的招手叫李讓山過來，微笑道：「那位就是令叔？果然一表人才。請你叔侄兩人，三天之後來我家做客，小女子自當焚香相待。」李讓山興致勃勃的回去轉告。李商隱遙遙看見柳枝妝容素雅風姿綽約，也頗為心動，盤算了一下，自己當在四天之後動身去長安趕考進士，時間剛好來得及談一場突如其來的戀愛，便愉快的答應了邀請。

三天之後的清晨，李商隱一覺醒來，正準備梳洗打扮去赴柳枝之約，掃視了一眼屋內，突然大叫一聲「不好」。原來他和一個鐵杆好友，約好次日一同出發去長安趕考，兩人這幾天就睡在一間屋裡聯床夜話。不料這哥們兒不早不晚在今天搞了個惡作劇，一大早自己偷偷起來，捎上李商隱的行裝提前一天先跑了，還留下一張紙條：「我去也，快來追」。李商隱立刻拋下與柳枝的約定，起身追趕，心想等從京城回來再去找姑娘道歉吧。沒想到這一場莫名其妙說走就走的旅行，毀掉了他原本打算奮不顧身的愛情。

轉眼到了冬天，李讓山也到了長安與叔叔相會，並且告訴他一個消息：前陣子柳枝已經被東諸侯娶走了。李商隱無語問蒼天，心中大罵自己的損友，簡直是人生的負財富。其實鑑於他這種重友輕色的情商，把女朋友弄丟也是早晚的事。李商隱對柳枝念念不忘，在多年後寫了組詩《柳枝五首》，用很長的序言，記錄這段長空煙花般短暫的感情。不過柳枝是商人之女，和書香門第的李商隱門不當、戶不對，即使真的開始了，恐怕最終也很難修成正果。

道姑華陽

李商隱的另一段感情，終於有較長時間的相處，但對象更不靠譜，居然是一位道姑，名叫宋華陽。從武媚娘、楊玉環到李季蘭、宋華陽，看來唐朝的許多尼姑和道姑，都是凡心未淨，不能以常理揣度。

宋華陽原本是皇宮內伺候公主的宮女，因為公主入玉陽山修道，於是跟著做道姑來陪伴公主。李商隱有段時間在公務閒暇之餘，到玉陽山學點道術，正巧認識她，一見傾心之下寫了一首《無題》：

重幃深下莫愁堂，臥後清宵細細長。
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
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楚王遇見神女這種想得美的事情，原本是在虛幻的夢裡；現實生活中，年輕女子居住的地方，可不會有相配的少年郎。李商隱哀嘆自己和身為道姑的宋華陽之間，看起來沒有什麼機會，相思了無益，只能空惆悵。

「神女生涯原是夢」，現在往往用來嘆息風塵女子後悔自己的選擇，和原意已經大不相同。「小姑居處本無郎」，則是脫胎於樂府詩《神弦歌・青溪小姑曲》：「開門白水，側近橋樑。小姑所居，獨處無郎。」

李商隱經過與柳枝的初戀教訓後，終於學會堅持，這次他並沒有因為身分的阻礙，而輕易死心，開始寫情書，也就是寫詩寄給宋華陽。對唐朝的文學女青年來說，一流的詩作，堪稱無敵的動心武器，一流的詩人，才是最吸引人的選擇。宋華陽很快被李商隱的才華深深打動，雙方陷入乾柴烈火的熱戀。李商隱的另一首《無題》，很可能是描繪他們約會的時間、地點和心情：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
嗟余聽鼓應官去，走馬蘭臺類轉蓬。

雖然他們沒有彩鳳的雙翼，可以輕鬆的飛越各種阻隔，但心有靈犀，終於使他們得以排除萬難在一起。只是春宵總是苦短，聽到天亮的鼓聲，這對情侶就得分手，一個回祕書省當官，一個回觀裡當道姑。兩人難捨難分，執手含淚相約：「李郎，你要常來看我噢。」「華陽你放心，我一定會的！」於是李商隱再次寫了一首《無題》：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上面這些詩，讀的時候都得當作謎語來猜。只有當事人明白，不足為外人道，所以連題目也沒法起，只好統統命名為《無題》。然而李商隱和宋華陽的戀情，畢竟不容道觀的清規戒律，一旦曝光就只能結束。李商隱被迫離開宋華陽以後，寫下《嫦娥》一詩寄託自己的思念：

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如果當年嫦娥沒有偷吃后羿的長生不老藥，而奔月成仙，就可以長住人間，不至於和丈夫永遠分離。詩中以此暗喻，如果宋華陽不是已經出家，當以修仙為目標的道姑，就能和李商隱共結連理。但現在美麗的她，也只能和嫦娥仙子一樣，在廣寒宮中度過每個孤寂的夜晚了。

雖然以上有許多是筆者的聯想，但關於李商隱的愛情故事，目前所有的研究，都是猜測部分遠遠多於有實際證據的。既然他有難言之隱而有意遮遮掩掩，也不能怪後人妄自揣測。大家按照自己的解讀，各自展開合理的想像。然而就算聯想得再大膽，他的許多《無題》名篇，依然讓讀者如墜五里雲霧之中，比如這首《無題》：

來是空言去絕蹤，月斜樓上五更鐘。
夢為遠別啼難喚，書被催成墨未濃。
蠟照半籠金翡翠，麝熏微度繡芙蓉。
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

還有這首《無題》：

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
金蟾齧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
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這個特點可能和他詩中主角的身分，隱祕不宜高調表明有關。也許曾過談過戀愛的文藝青年，都引用過李商隱的詩句，來表達自己的情感。一方面他的詩確實文字華美、格調雅致；另一方面正因為其朦朧不清，而可以隨意引申發揮，那誰還管它的原意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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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籍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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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鞠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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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作者鞠菟擁有工科和管理雙學士學位，還是全球500強的企業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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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只要給一個唐朝名人，我就可以將全唐的詩人串成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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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任性出版

責任編輯：羅元祺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