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費力的力量》:孤寂並非孤單一人,而是「遠離狂亂的世界」

文:黛安娜・雷納(Diana Renner)、不費並非史蒂文・杜澤(Steven D’Souza)

寂靜之聲

如果我們不是力的力量如此專心致志
於保持生命的移動,
就那麼一次什麼事都不做,孤寂孤單
或許巨大的遠離寂靜
能中斷這種
從未了解我們自己
以及用死亡自我威脅的悲傷。

——巴勃羅・聶魯達(Pablo Neruda ),狂亂〈保持安靜〉

黛安娜:我的不費並非輔導工作常出現一個問題,那便是力的力量客戶在提問後,往往不給我回答的孤寂孤單機會,緊接著又會提出下一個問題。遠離他們無法容忍懸盪的狂亂感覺,這種因為他們的不費並非問題而造成的懸而未決。這些人也擅於打斷我的力的力量話,如果我暫時停下來思考,孤寂孤單他們就顯得缺乏耐心和受挫。遠離

我在我的狂亂引導工作中也遭遇類似的挑戰。群體中即便有片刻的寂靜,似乎也會形成威脅並造成焦慮,通常會導致某人迅速起來填補空白。然而,寂靜能夠創造出更深入的思考以及浮現新想法的機會。寂靜同時也可能是有效的介入,用於挑戰依賴權威人物提供答案或指導談話的傾向。以此方式運用的寂靜,能刺激人們質疑其預設行為,並以更具前瞻性的方式參與團隊工作。


我們對作為、外在的喧鬧和忙碌上癮,因而阻塞住我們需要聽見的內在聲音、隱約的信息和無意識的故事。

約翰・比格內(John Biguenet)在《寂靜》(Silence )一書中分享了一個強而有力的故事:他和家人在卡崔娜颶風過後逃離紐奧良的家園。他無力解讀這場危機所帶來突如其來的衝擊,他也無法完全關閉、壓制自己的意識,以創造出解讀的心智空間。透過這次經驗,比格內了解到要解讀與傾聽更深層的聲音,需要具備使自己安靜下來的能力。

我坐在夜色之中,四周如此寂靜,我可以聽見自己。罩住耳朵,我在耳中聽見我的心跳聲。如此寂靜,這是我嗎?我是沉默的或者在說話?我如何能知道?我能知道這種事嗎?——哈羅德・品特(Harold Pinter),《風景與寂靜》

在寂靜中,我們更能覺察自己的不適、憤怒或挫折、恐懼或焦躁。如果我們無法保持安靜,反而把自己的感官和思維都塞滿,便無法承認或面對我們內在的恐懼,聽見內在的聲音。寂靜中不僅存在著挑戰、對抗和某種空虛,還存在著改變的可能性與機會,一種與內在的廣袤相連結的機會。

正如無為並非沒有行動,寂靜亦非沒有聲響,而是關乎其他事物的存在:存在之道、傾聽的意願和可以休息的聽覺空間,類似於指揮家義泰・塔更傾聽間隙的能力。

黛安娜:我記得兒時曾在羅馬尼亞有過一個特別的寂靜經驗,事情發生在連夜大雪之後。我一覺醒來發現萬籟俱寂的冬季仙境,就好像戴著耳罩,過濾掉外界聲響。地上覆蓋厚厚一層深及半扇窗戶的雪粉,很容易讓人陷入彷彿恍惚般的沉思狀態。我倚著窗邊靜坐,鼻子抵住冰冷的玻璃,望著仍在飄落、勉強能看穿的大片蓬鬆雪花。這種特別的寂靜引領我進入一種完全覺悟、感官敏銳的狀態,教導我何謂接納、保有耐心和活在當下。


黛莉亞・斯巴塔利安努(Delia Spatareanu)描述了她在舒馬克學院(Schumacher College)攻讀整體科學碩士學位時,在為期五天的實驗期間所經歷的寂靜經驗。「我航行於寂靜的深海,可以感覺到漂浮的流動性與放鬆。水流帶領我蜿蜒地進入強大且誘人的接納之流。水流的推拉將水形塑成波浪。」她想要探索如何體驗寂靜,不是藉由隱遁到僻靜處,而依舊參與社區活動。「安靜的人通常是社區裡的邊緣人物。如果將他們放進忙碌擾攘的社區中,會發生什麼情況?」

黛莉亞不僅對自己的寂靜經驗感到好奇,也想知道與他人的互動如何因寂靜而改變。「那是箇中的美妙之處。置身於寂靜,就像漣漪般擴及我周圍的人。我與同事在大自然中散步,一起觀察寂靜。沿途中我們吸引彼此去注意我們所遭遇的不同元素,卻不需要言語溝通。這是一種強烈的經驗分享。我的寂靜實驗變成關乎人們與寂靜,以及人們與寂靜中的其他人的關係。結果極為療癒。」

寂靜讓靜默的內在聲音得以出現,幫助我們放慢腳步、再度適應環境,輕聲訴說我們還有時間。如果我們一直忙個不停,從不中止強行取得我們想要的結果,我們便無法聽見心中那個呼求不同生活方式的小小內在聲音。靜中獨坐有助於傾聽這個聲音。

寂靜像是承載著我們的努力和願望的搖籃,以靜默的開闊在工作中支持我們,同時將我們連結到每天忙碌拼命、想要有所成就之餘,尚未探查的更廣大的世界。寂靜是靈魂追尋自由的短暫休息。——大衛・懷特,《渡越未知之海》

維琪・雷納(Vicki Renner)在海外擔任一年的志工,二十歲出頭時返回澳大利亞家鄉。她做了職涯中想像要做的一切事情:在別的國家工作、從事社區發展、協助婦女提升健康、教育和機會。她花時間教授她們英語,離開時感到悲傷,她相信社區發展是她的未來。她每週撰寫關於她生活了一年的國家的故事、日記條目、回應和生動的描述。

維琪返回墨爾本後,修習了國際發展課程,並獲得一份失能服務的工作。她毅然決然朝向她為自己鋪設的道路前進,相信這是出自她的興趣和社會正義感。然而,維琪卻發現自己逐漸變得粗暴、性情乖戾和好鬥。「有時我會對家人大吼大叫,怒氣沖沖地跺腳。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為何一切都按部就班,但我卻快樂不起來?我開始為自己的待人處理方式感到羞愧,可我還是拋開痛苦、繼續勉強下去,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忙碌,以便淹沒從我的思維圍牆裡探出頭來的小小聲音。」

某天,在特別激烈的怒吼爆發之後,她獨自坐在沙發上。「我躲避其他人,不開電視和收音機,也不想合理化我的行為或解釋原因。我轉而靜心自問:『你到底有什麼毛病?你為何這麼生氣?你為何這麼可悲?』這時我看見一條不停延伸的路出現在眼前,裡面充滿了我多年來規劃的所有事情。我只感覺到驚駭與恐慌。望向遠處,這條路變得狹窄且無處可逃,我不想要這樣的道路。『那麼,你想要什麼?』我問自己。這時似乎有個細小的聲音從沙發後方浮現,跟我說:「我只想要寫作。就這樣,我只想要寫作。」

隔天,維琪退出國際發展課程,不久後報名加入寫作與編輯課程,展開她生命中最愉快、最能實現抱負的兩年。

靜默的內在聲音,比我們以為的知道更多。它只關注我們心裡最在意的事。我們的有意識自我,充滿噪音和喧囂,自以為知曉一切,但其實深受外界信息和恐懼的影響。不過內在聲音並不會因此而分心,它只會在寂靜之中被聽見。

孤寂

我不曾找到比孤寂更好相處的同伴。——梭羅,《湖濱散記》

孤寂如同寂靜,在現今的網路世界中被低估與誤解。孤寂時常和寂寞相提並論,被視為與孤單和不快樂有關。但孤寂其實是每個偉大的冥想傳統和宗教的基石。摩西、耶穌、穆罕默德和佛陀都藉由避世隱遁而獲致精神與洞察力。各個時代的隱士莫不選擇遠離文明,以培養出與屬靈事物的深刻關係。然而,一如作家、神學家暨神祕主義者托馬斯・默頓在《爭議性問題》(Disputed Questions )的篇章〈孤寂哲學注解〉(Notes for Philosophy of Solitude)中所言,「並非所有人都有成為隱士的感召,但所有人的生活中都需要足夠的寂靜和孤寂,才能讓真實自我的內在聲音偶爾被聽見。」


黛安娜:對我來說,孤寂並非關乎孤單一人。即便只是回到房間,或某個安靜的地方,「遠離狂亂的世界」對我也有幫助,我通常無法走開。

孤寂是關於和自己連結, 藉以維持自身的能量。如同帕克・ 帕爾默(Parker Palmer)在《隱藏的整全》( Hidden Wholeness)中所書,「孤寂不必然代表離群索居,而是意味著過著從未遠離自我的生活。孤寂無關乎他人的不在場,而是關乎完全面對自我,無論是否有旁人相伴。」

完全面對自我,意味著處於與自我的關係之中,如此一來,當我感覺到來自各方的拉扯,以及因不同的期望而憂心時,也能更加自信穩重。這些年以來,我學會先暫時跨出行動之外,然後才能與內在世界連結。即便在最劇烈的處境下,這種縮放的能力也能創造出片刻的孤寂空間。

像這樣的片刻曾發生於二○一七年二月,在伊斯坦堡舉行的人力資源高峰會議上,正當我要發表演說,準備上臺的時候。首先,我拉大焦距,從上方用鳥瞰的角度觀看著泰然自若、準備採取行動的自己。接下來我拉近焦距……感覺到自己快速跳動的脈搏、流汗的手掌、重心從一條腿移至另一條腿……然後時間變慢,一切都變慢……純然的靜止。我完全面對自己,從我的腳底到我的心跳。我感覺到平和以及徹底的連結。

像這樣從片刻孤寂中獲得的能量,帶我度過兩天的會議。它們創造出開闊的視野,使我能夠自我專注、保持沉著,不被周遭壓力的洪流沖垮。


孤寂的好處長久以來被研究與書寫。精神病醫師安東尼・ 斯托爾(Anthony Storr)在他一九八八年的《孤寂》(Solitude)一書中主張,孤寂是自我復原、創造力和洞察力的關鍵因素。其他許多研究者都已證實了孤寂帶來的好處,例如創造力、親密感和靈性價值。對心理學家亞伯拉罕・馬斯洛(Abraham Maslow)而言,欣賞孤寂的能力是充分發揮自我潛力者的明確特徵之一。心理學家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賴(Mihaly Csikszentmihalyi)將處理孤立狀態和享受孤寂的能力,與快樂和流動相關聯。

孤寂是關於創造空間與自由的經驗,儘管受限於角色和外界的期望。米開朗基羅是出了名的「孤寂愛好者」,他拒絕在嘈雜的傳統作坊中工作,而偏好在安靜的工作室裡從事他的雕塑創作,那是一個通常用於閱讀、寫作和思考的私人空間。在《新千禧年的米開朗基羅》(Michelangelo in the New Millennium )中,藝術史家尤斯特・基澤(Joost Keizer)指出,藝術家於孤立中工作的概念,在文藝復興時期曾遭遇某種程度的抵制。米開朗基羅的隱遁「關係到某種瘋狂,不必然與藝術家的崇高狀態有關。」就連達文西也曾警告米開朗基羅,說他可能被當作瘋子。米開朗基羅非但無視於達文西的建議,反而將這瘋狂的斷言當作對他有利的條件。「隱遁到僻靜空間的私密境地,使他忘卻贊助人的世界、截止期限、地點以及當時規範著傳統藝術創作的用途。」基澤寫道。

快速進入二十一世紀後,情況並沒有太大改變。如果我們選擇孤寂而非忙碌,或許不會被叫作瘋子,但偏好獨自工作,仍會在現今的主流職場中遭到抵制。我們過度強調社交技巧、合作和團隊精神,〈安靜〉(Quiet )的作者蘇珊・肯恩(Susan Cain)表示,該篇文章發表於《紐約時報》。「我們的公司、學校和文化受制於一個我稱之為『新群體思考』的概念,認為創造力與成就出自於大家古怪聚集在一起的場所。如今我們大多數人都以團隊的形式,待在沒有隔牆的辦公室裡,替重視人際技巧勝過一切的負責人工作。孤單的天才已然出局,合作才是目前的王道。」

然而,我們不必為了享受孤寂的好處而犧牲團隊合作。在現今的職場,我們面對複雜的挑戰,社交和孤獨技巧都是有創意和有效處理問題所不可或缺的。孤寂或許顯得反文化,卻讓我們更容易善盡對自己和別人的責任。

「當人的內在聲音變得可聽聞……結果,更能清楚回應其他人。」——溫德爾・貝里(Wendell Berry ),《人為何而生?》

相關書摘 ▶《不費力的力量》:渺小的感覺,正是我認為在TED可以分享的東西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不費力的力量:順勢而為的管理藝術》,遠流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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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黛安娜・雷納(Diana Renner)、史蒂文・杜澤(Steven D’Souza)
譯者:林金源

倘若你必須費盡力氣使某件事情發生,
那麼也許生命對你另有安排。

「我越是匆忙,越是落後。」
「不間斷的會議,讓我窒息。」
「我在不同任務之間切換,因此很少獲得完成任何一件事的滿足感。每次的勝利都有苦澀的後遺症,因為我太累了,累到不想慶祝,只是接著去完成清單上的下一個任務。」
「拼命完成工作縱使能產生成果,但我們可能到達錯誤的目的地,或者一路上造成自己和別人不必要的痛苦和折磨。」

生活如此忙碌,同時又如此空虛?
我們活在一個「搞定事情」「效能至上」的世界

面對變動的職場現實,讓人身陷過度的忙碌之中,感覺被逼到極限、精疲力竭,受困於複雜的計畫和工作場域的諸多要求。多數人掙扎求生,逆勢而為,最終導致壓力、焦慮全盤崩潰。

當我們發現自己正在艱困地逆流而行,不妨自問我們到底想做什麼?這麼做合乎自然嗎?我們是否使用不管用的方法?強迫自己朝不管用的方向推進。一旦我們停止掙扎,不再違抗潮流,不強迫、不控制,借力使力、甚至與阻力合作,順勢而為,新的選項便有可能浮現。如同河流從源頭流向海洋,我們將發現新的生活、新的工作和新的成功模式,而展開新的行動,找到對我們真正重要的東西。

這是一本有助於將努力程度減至最低的一本書。
不要強推無法移動的物體,而要開始藉由「做」得更少,來成就更多事情。

本書特色

  • 本書散發著商管書少見的詩意,書中想要傳達的概念被包裝在一篇篇可讀性極高的短小散文故事中,好像在與讀者談心一樣,讓人無所防備地吸收作者想傳達的經驗和洞見。
  • 有別強調努力進取、積極主動、快速反應的主流價值,本書強調順勢而為,提倡被動、輕鬆的慢速行動,結果可事半功倍。
  • 其核心理念是我們中文讀者熟悉的老子哲學「無為」,篇頭大量引用《道德經》裡的章句作為引文,東方味十足。
getImage-5Photo Credit: 遠流出版

責任編輯:潘柏翰
核稿編輯:翁世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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