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東正教會與俄羅斯總教會徹底決裂,標誌著歐亞地緣信仰的巨變

文:納扎爾拜・葉爾肯(Yerkin Nazarbay,烏克哈薩克國立大學經濟科學碩士,蘭東武漢大學國際關係學系博士候選人)

自5月27日烏克蘭東正教會與俄羅斯總教會徹底決裂以來,正教著歐「基輔羅斯」與「莫斯科羅斯」之間史無前例的會與東斯拉夫基督正統之爭,成為俄烏「百日戰爭」的俄羅新階段性起點。

而意識形態之歷史記憶的斯總重構與信仰方向的重定,則隨之升格為雙方激烈攻守的教會決裂巨變新無形主戰場。其區域地緣政治之後續影響,徹底不亞於中世紀早期基督東西教會大分裂與晚期君士坦丁堡(Constantinople)淪陷之第三羅馬的標誌成立,以及近代早期席捲歐陸的亞地緣信仰宗教改革運動。

政治的烏克侵蝕與人性的絞殺致使「永恆」瞬間熄滅

俄烏戰爭爆發至今,形成鮮明對比的蘭東是:一方為英勇抗敵的國民及烈士日夜不間斷祈禱的烏克蘭子民;另一方為克里姆林宮「遠大目標」祈願求福的莫斯科及全羅斯東正教大牧首基里爾一世(Patriarch Kirill of Moscow),即「東斯拉夫民族」之精神領袖。正教著歐

當烏克蘭兒女深陷突如其來的會與人間煉獄,無盡傷痛難以釋懷之際;自始至終都被視之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俄羅偉大族長,卻在最為神聖的齋戒期間,通過不點名的方式明確指出「受第三方煽動之謊言者,須為其所作所為懺悔贖罪」。並且強調「先俄後烏」的羅斯之大一統神聖不可侵犯,心存惡念者必遭天譴,任何試圖離間俄烏與削弱俄羅斯的地緣政治企圖均為徒勞,而頓巴斯則是遭受這一邪惡勢力侵害的「重災區」,為其救贖勢在必得。

毋庸置疑,對喪失至親哀痛萬分,且急需無私人性關懷的烏克蘭人民而言,牧首上述之言如同晴天霹靂與雪上加霜,屬名副其實的「落井下石」之舉。被血滴穿的虔誠之心通過現實證明,「政教合一」的信仰大廈永矗立於鐵血無情之「獨尊利益」之上。其所謂「同源永恆」純屬政治需要,毫無人性可言,以此為依託的心靈必將日益空虛且持續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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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及全羅斯東正教大牧首基里爾一世

歸屬源自於個人生活之現實感受,與實際所享平等

烏克蘭的自我歸屬直接取決於現階段「民族記憶」的進一步延續與相對應的全面或局部性重構,其中「社會制度變遷」與「意識形態演變」為重中之重。與此同時,現階段「烏克蘭記憶」的改變,是左右東歐原蘇聯範圍,乃至整個歐亞草原(Eurasian Steppe)地緣空間發展的關鍵之所在。

十月革命之前的「俄烏關係」是建立在看得見但卻模糊不清的「遙遠歷史」基礎之上。相比之下,革命後的「俄烏關係」則是建立在感受得到但卻難以說清的「複雜現實」基礎之上。而呈現在眼前的戰時「俄烏關係」,卻是建立在戰火廢墟與血之洗禮的「真實感受」基礎之上。

當俄國官媒反復強調自身軍事行動之「正當性」與烏克蘭所屬「納粹之本性」時,所謂兄弟民族之間的最後一絲信任也隨即蕩然無存。令輾轉奔波於前後方的烏克蘭愛國人士,以及流散歐陸各國的孤寡婦孺,和躲藏在地下掩體難以度日的老弱病殘均難以置信的是,在當今社會顛倒黑白,竟然依舊能夠如此之快且徹底。使萬眾不禁怨道:「天理何在」?

因此,為拯救彈盡糧絕但卻依舊頑強抵抗的馬里烏波爾(Mariupol)亞述鋼鐵廠守軍。其妻女在生死關頭,選擇向身處千里之外的羅馬教皇方濟各(Pope Francis)尋求援助(第一羅馬),而非近在咫尺且「親如一家」的偉大莫斯科牧首基里爾(第三羅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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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教會送到烏克蘭西部大城利維夫,護佑烏克蘭的法蒂瑪聖母像

信仰淪為政治工具之日即其引發地緣新巨變之時

實質上,俄烏教會的全面決裂起始於2014年克里米亞危機爆發後,基輔高層所設定開啟的「南援東阻」與「另起爐灶」之策。即借君士坦丁堡(今土耳其伊斯坦堡)教會普世牧首巴爾多祿茂(Bartholomew I of Constantinople)之羽翼(第二羅馬),保護其所屬教會免遭俄國教會的進一步饞食與滲透,並且以此為基礎實施自我「淨化」,直至自身獨立不再受侵犯為止。

為此,立足于突厥穆斯林政體之上的第二羅馬,與聲稱代表「羅斯民族」的第三羅馬最終於2018年宣告決裂。仿佛重演了千年前,分別代表拉丁文化圈與希臘文化圈的第一羅馬與第二羅馬之間的史詩級大決裂。

不難看出,當今俄烏教會的決裂並非偶然。無論是在政經領域還是思想領域,其特徵均類似於宗教改革後所引發的三十年戰爭,屬新民族信仰與舊思想體系,以及新自由秩序與舊集權中央之間的對抗。其結果是讓歐亞核心區後帝國主義之強權內部結構最終再「西發里亞體系化」(Westphalia System),進而根除全球性地緣政治及經濟威脅,最大限度地為現有之國際秩序的穩定發展創造合理且公平的條件與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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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側為君士坦丁堡教會普世牧首巴爾多祿茂

既不屬於過去也不屬於未來的信仰,必將垂死掙紮

「異端」一詞是自古以來掌控主流意識形態的統治集團,針對境內外與其不一,且難以被同化之非主流意識形態群體所賦予的「標籤」,具有鮮明的敵對性政治內涵。但與當今被頻繁使用的「納粹分子」、「恐怖分子」、「極端分子」等早已全球化的慣用詞相比純屬「中性」,可見人性中的寬容與虛偽仍在持續消盡和膨脹。

正如哈薩克偉大政治思想家及民族英雄穆斯塔法・紹凱(Mustafa Shokay,俄國內戰時期中亞民族獨立運動領袖,戰後流亡於法國第三共和國巴黎,在拒絕希特勒的「聯手建議」後最終病逝於1941年德意志第三帝國之柏林,死因不明)生前所言:「納粹德國與蘇維埃俄國並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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