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景遷（Jonathan D. Spence）

曹寅身為江寧織造，史景商業除了檢查織機、遷曹情督導織匠之外，寅與言充與對還身負各種例行業務，康熙他與蘇州、曹寅斥著杭州織造輪流，給康每三年就必須監督絲綢成品從織坊運至北京。熙帝效率這些織坊也須維護修繕，建的同有時得在荒地或御賜的織匠土地上擴建作坊。用來運送織品到北京的史景商業船隻亦屬於織造的業務範圍，必須維持船隻妥善可用。遷曹情

而最繁瑣的寅與言充與對業務當屬針對每年要生產各種織品的數量訂定配額。各部自然會給出哪種當織、康熙哪種不當織的曹寅斥著明確指示；但就曹寅於康熙四十七年上呈的奏摺可以了解，各部的給康指示並不總是可行的。曹寅與李煦自康熙四十三年起，就輪流出任巡視兩淮鹽課監察御史（譯註：簡稱兩淮巡鹽御史）的肥缺，從鹽務的剩餘填補織造的虧空。

曹寅在一次覲見皇帝奏報織造的問題之後， 奉旨與工部商討配額與數量。他得到工部的答覆之後，上呈「題本」給皇上，因為他覺得再另呈奏摺是不當的。由於這是曹寅討論織造問題僅存的摺子，在此我們做大段的引述。曹寅從工部的指令說起：

庫存大紅線羅二百六十二匹半，尚足十年之用。明黃線羅十匹，尚足兩年之用。二項暫且停織，庫內用完之日，另行派織。制帛雖尚存庫五百八十二緞，止敷一歲之用，難以停織……至誥命一項，今部覆：凡遇覃恩，皆由吏、兵二部查明各官應領軸數，行文本部，方行派織，此係現用現派之項。現今誥軸俱不足應用，仍令該織造所派數目，陸續織送。其每年應用若干之處，似難懸定。

曹寅並未公開批評工部編派的指示，但他明言這是不可行的，因為工部若時常隨興所至，或織或停，織坊便無法有效運作。於是曹寅建議，每年配額三千兩銀子的三十三台織機持續運轉，以備從一般的絲轉織鑲邊的絲之需，而每年配額五千兩銀子的三十五台織機，就一直織造誥命。訂量少時，就可把沒花用的銀子省下來，存在織造府衙，以備日後工部龐大訂量之需。

曹寅的建言，主要是著眼於商業效率。之後，他又基於對織匠的同情，提出類似的看法：

神帛、官誥兩機房，自順治二年間案經內院臣洪承疇經定。除絲、顏等料照時採買外，其一應匠作工價，比因開織之初，惟期撙節，所訂工價甚寡，較之緞匹、倭緞，僅十之二三。此各匠雖有工價名目，實皆民間各戶雇覓應工，迄今六十餘年。歷任織臣，無可動錢糧，惟一循舊例，若竟行革除，則窮匠星散，謀食不能，束腹以待欽工。

歷代織造所遵循的「舊例」，顯然是指順治八年名義上廢止的舊僉派制度。這些織匠因為另有額外「奉獻」，所以他們的收入應該勉強只能餬口。光是禁止奉獻，並不能解決問題。於是曹寅請求准他調撥鹽稅剩餘，以維持織匠合理的薪資水準。曹寅還提到，即使各部沒有下訂單，也應該支應織匠的生活。

曹寅最後提到，有三百七十名織匠負責織誥命與特殊的絲綢，他們每年的生活花銷是二千七百兩銀子，並估算這些熟練織匠的薪資和原料的費用是一年一萬二千六百二十兩銀子。這筆錢日後會從鹽稅的剩餘支付，另外，維持江寧、蘇州織坊的運作需要一千兩銀子，運輸船費用二千兩銀子。

像這樣一份奏摺的存在，雖然能讓歷史學家超越律令去了解度支的細節，但它也只說明了部分的梗概而已。康熙皇帝接納了織造的建言，自康熙四十七年起以鹽稅剩餘貼補織造的用度。但曹寅在這份摺子裡所提到的數額——給蘇州、江寧的二萬兩——只是貼補部分花銷而已。

從另一份摺子可見到除了這二萬兩之外，巡鹽御史還給這兩大織造府衙各十萬零五千兩（這筆錢在十七世紀時是由省庫銀支應，後來改由工部和戶部提撥）。換言之，在這段期間，這兩大織造府衙的營運花銷每年約須二十三萬兩，而康熙四十七年之後，這筆錢全來自鹽稅。

現存有關曹寅執行織造職務的史料多為例行公事，但他也得懂得隨機應變。唯有曹寅接任巡鹽御史，取得額外的銀兩，用支的問題才能得以解決。皇帝對此顯然很滿意，但這也顯示即使在前朝的違法亂紀被認為已經根除、新朝的運作已步上正軌的時候，織造府衙仍有挪用銀兩的弊端。

相關書摘 ▶史景遷《曹寅與康熙》：《紅樓夢》有一段似乎指涉曹寅，是為皇上採買西洋奇貨的總代理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曹寅與康熙（經典新版）》，時報文化出版

作者：史景遷（Jonathan D. Spence）
譯者：溫洽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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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景遷史學研究起始之作，開啟西方漢學新面向。
細膩書寫康熙寵臣曹寅的家族興衰，
反映清朝政治、財經、社會等多元面向，
立體再現康熙盛世的浮世織錦。

曹寅作為康熙皇帝的家奴，以歸順旗人的漢人身分，遊走滿漢二元社會，署理攸關稅收的兩淮鹽政與御用供給的江寧織造，聲勢日隆，其一生仕途和家族起落與康熙密切相關。史景遷企圖透過曹寅來反映康熙的統治手腕與清初政經社會面貌，也重構曹雪芹筆下《紅樓夢》背後的曹家真實景況。

本書為史景遷師從明清史學家房兆楹所做的博士論文，擺脫以往西方學者著重在西方因素影響東方歷史的研究觀點，重新觀察明末清初中國社會的滿漢關係與社會變革。本論文榮獲珀特爾論文獎（the John Addison Porter Prize），不僅是史景遷一生學術著作的起點，也為中國近現代史學研究提供新面向。

Photo Credit: 時報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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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羅元祺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