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男的迷宮》:吉勒摩戴托羅與他的怪獸奇想世界

文:李佳軒

吉勒摩戴托羅(Guillermo del Toro)的羊男《羊男的迷宮》是我小時候非常喜愛的一部電影,那正是迷戴托的怪他所標記著「殘酷童話」風格裡所散發出來的一種異質魅力,是宮吉一個超現實與充滿奇幻的場域觀,可是勒摩羅與背後所擁有的血腥、暴力,獸奇甚至是想世政治問題,都顯著的羊男浮現在了他的電影裡。

道格瓊斯2-768x432Photo Credit: 羊男的迷宮,電影神搜提供

電影的勒摩羅與背景是西班牙內戰時期,身為一名曾殖民過墨西哥的獸奇吉勒摩戴托羅對西班牙的歷史和文化一直十分熟稔,並深知如何在戰爭與專制的想世殘暴性下作文章。童話裡小女孩需要經過三次的羊男冒險關卡,才能回到地底王國當公主;現實世界裡是迷戴托的怪與法西斯專制政權游擊的不安硝煙,特別是宮吉她凶暴的軍官繼父,根本只想著兒子繼承血脈,對其他一切毫無情感。也因為《羊男的迷宮》在當年的奧斯卡大放光芒,讓吉勒摩戴托羅前進了好萊塢甚至後來用《水底情深》拿了大獎。我們也會那樣形容,那是一部成人的童話,跨物種之間的戀愛,形塑了一段浪漫又在禁制的冷戰時期,有著不可能圓滿的缺陷。

MV5BYjAxZmQ5YzQtYTQ0MC00MThhLWE1MTEtZTU3Photo Credit: 《水底情深》劇照

童話的不完整,才成為了感覺異質與殘忍的一面。

當我看見了《水底情深》裡女主角將水龍頭的一切淹滿房間,為了與那奇特的王子深情的魚水之歡。現實生活中的水是不太可能這樣輕易的填滿整個空間的,但在吉勒摩戴托羅的電影裡卻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我立刻想起的是他更早時候的《惡魔的脊椎骨》,這部電影仍是他於墨西哥和西班牙合拍時期的作品,表面上看來是個低成本、恐怖類型並稍有些cult奇幻感的作品。

故事說的是在西班牙戰亂時的男孩,進入了一座孤兒院。庭院長型的未爆彈、孤苦無依形成小團體的男孩們、孤獨的女院長和對她一往情深的醫生,總有個覬覦些什麼利益的壞蛋男人。但孤兒院的夜晚總會有鬧鬼的聲音,還有曾經在地下蓄水池發生的悲劇。

有個被殺害的男孩,化成了面色蒼白的鬼。帶著執念等待報仇,這正是這故事的主旨。要拆除歷史留下陰霾的未爆彈,面對混亂的政權人們無盡貪婪,罪惡裡充滿了含恨的淹沒,特別是在那攤混濁的水池裡。沾滿血,還有微乎其微的善良,被封閉在了孤兒院裡頭。當年我在資源尚匱乏之際看到了英文字幕版本,依稀最記得的是這個鬼男孩出現的畫面。在辦公室裡被珍藏的琥珀,還有這些泥濘的水,透白的鬼能站在水面上(像火影忍者有查克拉一樣瞬間移動)。濕漉漉的水其實早在吉勒摩戴托羅電影裡有很重要的意象,主角們從那裡帶著黑暗的、負面的一切爬起。

91770676_1340963952761648_48550764377926Photo Credit: 《惡魔的脊椎骨》劇照

那正和《羊男的迷宮》中,小女孩第一次接獲了任務,好像獲得一些希冀。羊男是個神話角色,在西方抒情傳統裡扮演了一種半人半獸半神,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山羊,但頭上又接有小小的羊角,正是一種山羊牧神的概念。羊男(Pan)有個著名的故事,是關於他「好色」的性格,他最喜歡躲在自己活躍的山頭,在林木花草間窺伺經過的仙女凡婦,往往趁她們不在意的時候,跳出來唬嚇調戲她們一番。有時女子熟睡了,他甚至上前加以淫亂,所以經常鬧笑話和受到懲罰。

Pan這樣的神話故事形象,用來指涉人潛意識中欲力的存在現象。根據由此引申出來的詮釋,人人心中都潛藏著一頭的「Pan」,體內有股不可遏止的欲力,看見自己的性慾對象便想上前交往,橫衝直撞,處處碰壁。通過遭受現實限制,寫下自己的故事。

神話中「Pan」的最大挫折是不舉以及因此而遭受仙女嘲笑。仙女不是「Pan」,但透過傷害他,也同時處理了隱伏在她們體內的另一個Pan。顯然的是,《羊男的迷宮》中的羊男並不是一個上述好色與攸關情慾的人,反倒是一個必須捨棄情感來當古老「守門人」的概念,佈滿在身上樹木和堅硬的外殼,長長的髮鬚,還有突如現身黑暗裡的聲音。他作為忠貞的僕人,聽命於國王王后要迎接公主,但基於「條件」必須取決於他中立不偏頗的可能。他會給予挑戰同時責難,但又會扶著臉擁抱女孩。而且僅有這個純潔的女孩看得見他,因為童話故事裡的主角總是特別擁有超能力。並且毫無恐懼這些鬼怪的事情。這和孤兒院的男孩一樣。

女孩在浴室裡看故事書,是任務開始有期盼可以改善這一切的時候,還有在那裡露出了期盼的微笑。吉勒摩戴托羅在他的前三部關於西班牙的電影中,都用了孩子當作殘酷現實的主角,成長就是認清毀滅現實的意象,去見證鮮血流淌的液體性。氤氳的水氣在這裏並不顯著,但確實是《羊男的迷宮》裡少數光明且飽和情動的場景。

MV5BODkyMzk4OTAyNF5BMl5BanBnXkFtZTcwNjI5Photo Credit: 《羊男的迷宮》劇照

其中一項任務女孩進入樹洞尋找癩蛤蟆,那時天空晴朗她選擇把自己的衣服先留在了洞外,害怕弄髒了。而粘膩的汁液當然是噁心挑戰的畫面呈現的一種賤斥感覺。但當她完成任務跑出樹洞時,卻暴雨傾盆而下,新衣掉在了泥濘裡,污穢不堪。所有那些你選擇想要妥協、保護的事情,在這裡都不管用。因為液體無論怎樣都會像那深入你身體的無孔不入。

這正是吉勒摩戴托羅在他第一部長片《魔鬼銀爪》裡最關鍵的一種趣味。這是一個接近B級片異想天開的電影,電影裡的女孩得到了不知道哪來祖傳的「爪子」,是煉金術師為了獲得永生而製造的神秘之物,但使用它時必須付出代價,不斷地吸取鮮血,若走火入魔自己反倒會成為乾枯的老人失去青春。

從這部惡趣味的處女作中就可以得知吉勒摩戴托羅是個充滿想像與對神話反轉的人,特別是大量那電影用血漿在爪子上的畫面,就可以令人聯想到《羊男的迷宮》中,暴虐的繼父軍官被劃破嘴巴,卻在血淋淋的鏡中為自己縫紉傷口,畢竟鮮血在他所殺戮的人之中,根本不算什麼。

91361772_1340964452761598_36667100584455Photo Credit: 《魔鬼銀爪》劇照

這樣的縫紉傷口畫面,對血液體充分運用的畫面,也成了在吉勒摩戴托羅這三部墨西哥時期作品裡都一貫的特色。直到最後女孩的任務是用新生的弟弟嬰兒作為祭品,也就是鮮血才能換取成為公主的時候,羊男似乎變成了一個冷酷無情的現實象徵,那正是歷史的中立面,更遠過於人情的事情。我們可以從歷史政權與人物上看見怎麼去關懷、批判,執著或是殘酷的一面,但大抵上後來的我們都只是一個回望的角色,如何去面對當代才變成重要的事情。我們沒辦法改變過往,所以和羊男一樣,像個無欲的存在,分不清楚哪一個故事「確切是真的」。也可以女孩就回到了王國開心登基與找回父母也罷,也可以其實一切都是諷刺政治而來的妄想,童話就是這樣。

多年以後我回想起這部電影,勢必擁有許多關於戰爭、歷史、神話和文化的意義,但童話故事正該是個「懷念」的故事,想像力豐富一些、抱持著一種還能觀看殘渣的可能,去回頭看這座迷宮,也算補足了吉勒摩戴托羅作者的一些印象,有時候尚未成熟於一種極度精準的時候,那是特效工業或成本都沒辦法去描繪的一種樣貌,充滿想像力和與眾不同的奇幻。遠比起所有的現實都還要超現實。

責任編輯:王祖鵬
核稿編輯:翁世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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