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眼中的紋身】在外不怕人看,在家藏了七年,顧忌的是什麼?

一個人決定刺青與否的父母考量很多,可能是眼中預算、可能是身外什麼怕痛,另個常見的不怕考量就是家人,因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句古人說過的家藏忌話,讓自己的年顧外在變成一件得向家人負責的事,而總受到長輩的父母想法左右。

所以很多人並非「不想」刺青,眼中而是身外什麼「不敢」刺青,刺了也要躲躲藏藏就怕被家人發現,不怕當然,家藏忌也不乏兩代都有刺青的年顧家庭。在世代的父母更迭中,每一代的眼中人都經歷過相似的困境,也都找出了自己的身外什麼方法來突圍,讓外顯的自己,更能接近真實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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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起)Tamina、Tamina的媽媽,以及Jen Jen

Jen Jen:來自全世界的一背刺青,卻對家人藏了七年

在化工產業擔任行銷和BD的Jen Jen,2010年在倫敦刺了第一個青,之後,她於就學期間的牛津、格拉斯哥,畢業後工作的北京、上海到台北,都分別留下了刺青的記憶,直到2017年被母親發現之前,也將這些刺青「藏」了將近七年。

「因為我超不怕痛。」Jen Jen說,加上國外刺青比台灣快又便宜,便早早就決定完成這個小時候的夢想。

Jen Jen的第一個刺青圖案,是將幾個好朋友名字串在一起,「刺之前有和朋友預告,說以後不能吵架,不然就完蛋了。」完成了第一個刺青才半年,便決定在腰間刺上第二個團案——代表爸爸船員職業的一艘船,不久後又刺上媽媽國外念書時寄回的第一個禮物「愛麗絲夢遊仙境」。

時至今日,Jen Jen已經走入十幾回刺青店,刺的主要是歐美Old School的風格,最近一個,是小腿右側有著自己和老公生肖與「雙囍」的圖案,「因為背有了分散的圖案就會想把它填滿,」她說,「目前的計畫是把腿給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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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不同刺青師的作品,但Jen Jen背上的刺青仍有一貫的風格

Jen Jen也不吝與路人分享自己身上的刺青,「我一開始還會遮,」她說「但後來覺得我花那麼多錢就是要給你看」,也一別原本多穿長褲的習慣,漸漸改穿短褲出門。

唯二不能分享刺青的,反倒是自己的家人

因為Jen Jen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在北京工作,只有冬天才回台北,順理成章的用長袖長褲遮住刺青,「原本想要結完婚再和他們說,」但有一次睡著露出了背讓媽媽發現。

「你有刺青喔」
『沒有呀~』
「你過來!」

那天之後,Jen Jen的媽媽難過了差不多有半年,除了擔心找工作困難和嫁不出去之外,最大的原因,其實是女兒做了自己說不能做的事。「國中和媽媽聊到刺青的時候,她要我過30歲,工作生活都穩定了再刺。」Jen Jen說:「她覺得我把她當成無法溝通的媽媽。」

「為什麼要弄那麼大一片,後悔怎麼辦?」
『我就是不會後悔才會刺那麼大呀』

說是藏了快七年,但爸爸好像很早就知道了,「可能是我照片傳Facebook的時候,好友的好友有我爸。」Jen Jen說,結婚前和他開誠布公的時候也沒有特別大的反應,「當時走到他前面,我說『帥吧』,爸爸沒有說話,有點『你都弄成那樣了我也沒辦法』的感覺。」

只有最近穿著短袖在家裡走來走去的時候,偶爾爸爸會問:「欸,你這樣會不會嚇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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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目標:刺滿左腿

最緊張的時刻:在路上遇到男友的媽媽

和Jen Jen家一樣,男方家長也屬於比較保守的類型,沒想到和現任老公剛認識不久時就被撞見,「當時我的臉整個僵掉,」她回想,後來一路上就不停的和男方媽媽講自己的學經歷,「想讓他覺得我很厲害而忽略我的刺青。」雖然老公自己刺青當時也被家人罵了很久,但男方的父母從沒有對Jen Jen的刺青說過什麼。

回顧決定刺青的那一天,Jen Jen覺得就是個「就是刺呀又沒有什麼關係」的心態,想證明高學歷的人仍然能有一般社會觀感不好的刺青,之後也覺得自己「自然有辦法找到能接受我的老公」,繼續的刺下去,也成功的打破了這樣的刻板印象。

雖然還沒有30歲,但Jen Jen的媽媽早已不在乎當時的「約定」,因為不論工作、感情或刺青,今天的她都是圓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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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緊張,對今天的Jen Jen而言已經成為笑談

Tamina與她的媽媽:全家三代第一個刺青,四代跟著刺

採訪當天Tamina的媽媽戴著雷朋眼鏡,身形完全融入充滿年輕人的咖啡館,從事廣告業的她在46歲時刺下第一個紋身,比從事室內設計的女兒還早。

「年輕的時候我就很想刺青。」Tamina的媽媽說「但家庭非常保守,很怕爸媽生氣,會被打死。」直到2011年同事討論說要刺青,便決定一起圓夢,開始上網找圖,「到了四十幾歲覺得沒人管得了你,要怎麼樣都可以。」

完成少時夢想的圖案是蒲公英——沒有特殊的意義,只因為對這個圖特別有感覺。「當初只是覺得這個圖案很少見。」她說,刺在右肩的位子也不是那麼明顯,只有穿無袖才能看見完整圖案,「比較像是刺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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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mina的媽媽覺得刺青的感覺和打針有點像,有點怕,但還是會想刺

媽媽眼中的刺青女兒:不怕痛的她好勇敢

Tamina原本就想要刺青,但僅止於把看到喜歡的圖片存在Pinterest,往往過沒多久就消火,也沒和媽媽特別聊過,直到有天無意看見媽媽背上的刺青,「我就覺得,喔所以沒關係,」Tamina說,立刻去找刺青師朋友詳談。

Tamina的第一個刺青是朋友幫他畫的幾何圖案,呼她應當時剛升大學,進入設計這個之前不曾想過的領域,將這個人生轉捩點和人與人交錯的概念,刺在自己的手臂上。「但是圖案超小很不過癮,」她說,因此隔了半年就在頸部下方刺上了另一個花朵的圖案,「第一次看到那個圖,就有『明天就可以去刺』的感覺。」

回想起來,Tamina覺得雖然一直有刺青的心願,但如果沒看到媽媽先行,自己應該也不會那麼早刺;對媽媽而言,只覺得自己的女兒很勇敢,「因為我自己刺過知道有多痛,」Tamina的媽媽說「她刺的脊椎那邊超級痛的,而且看不到感覺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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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的花朵,是Tamina的第二個刺青

雖然母女兩人刺青前皆無互相討論,但包括Tamina年屆70的外婆在內,都沒有刻意隱瞞,然而當外婆發現肩胛上的蒲公英時,媽媽擔心她無法接受,還是撒了一個白色謊言。「這是活動的時候貼的,過幾天就會掉,」Tamina的媽媽這樣告訴外婆,她似乎也相信了,「應該是覺得女兒的膽子不會那麼大。」

她不知道女兒的翅膀硬了,硬到她無法想像

「小時候,我媽都會說刺青的好處就是讓認屍比較方便,」Tamina的媽媽說,在老一輩的觀念裡,刺青是流氓和黑道才會做的事,因此容易把兩件事情聯想再一起。時至今日,姑且不論多少「正當職業」的人都有刺青,兩個不一樣的行為,原本就不應該連結在一起,「我昨天刺了青,但今天的我不會有任何改變。」

年輕時得不到家人支持,想讓女兒比當時的自己幸福

許多的家長都覺得自己願意溝通,但這些溝通的前提,往往都是遵守他們自己訂下的規則,「那其實不太像溝通,」Tamina的媽媽說,而且常常不論孩子說什麼,老一輩的家長,都覺得他們是在挑戰自己,導致許多的事情,都是在孩子覺得可以對抗長輩的時候才去做。

我不能和自己的女兒一樣,可以在年輕的時候做自己想做的事

對於女兒的刺青,她並沒有鼓勵,也沒有反對,她所做的,就是相信自己小孩的決定,並且支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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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出生自保守的家庭,但Tamina的媽媽充滿了開放包容的「酷」氣息

或許因為母女都身處創意產業,同事和朋友對他們的刺青都感到稀鬆平常,「因為是設計工作,想遮想露都可以」Tamina說。

話雖如此,還是有一些產業可能會將刺青的人拒於門外,例如Tamina媽媽所在的廣告公司,許多業主在挑選模特兒時都會迴避有刺青的,「我看過不少,」她說,「我們自己挑選模特兒時也會刻意迴避掉」。然而,Tamina對這件事卻有不同的看法,並舉出她兩位經營兒童畫室的朋友,「她們都刺滿手臂,」Tamina說,「但那些小朋友的家長也不會在意,還常常和她們合照。」

過度的壓抑,最終就只會產生更多的對抗

世代不停的轉換,其中有開放的人,也有保守的人,例如Tamina的爸爸至今仍不知道女兒有刺青,雖然不擔心他知道「但也不會刻意去講,」Tamina說,「反正就順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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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刺青的人而言,一講到自己的故事就怎都停不下來

就像是選學校、選科系、選男友女友,父母的初衷往往都是擔心孩子吃苦,但出發點良好的建議若由太過強硬的溝通方式展現,往往會造成反效果,輕則產生世代的隔閡和衝突,重則在過度壓抑後,反成更大更不可逆的反彈。

其實只要孩子做的事情不犯法,也願意為自己的決定負責,其實不必太過強求孩子要做什麼,「因為父母會不忍心,但孩子不會對你不忍心。」Tamina的媽媽說:「想通這個,就海闊天空了。」

核稿編輯:翁世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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