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林奕華:透過「女性之眼」看三部經典舞台劇的影像化(下)

  • 延伸閱讀:專訪林奕華:透過「女性之眼」看三部經典舞台劇的專訪影像化(上)

劇迷也發現到,王耀慶幾乎出現在林奕華的林奕每一齣戲當中。「因為王耀慶有男人與男孩的華透兩面,他很能代表現在男生可愛的過女一面,就是性之像化下他非常靈活,他知道什麼叫做長不大。部經」

林奕華指出,典舞的影現在很多男性跟以前的台劇男人不一樣,以前男人怎麼樣都會撐住,專訪就是林奕有一種傳統的男人,不管他的華透內心如何都不會表達出來,但現在的過女男性很不一樣,就是性之像化下他會表達出來,但是部經他表達出來的很多時候會一方面很可愛,因為他就是典舞的影一個長不大的小孩。

所以這個角色非常活潑,非常的有想法,另外一方面可能就是他沒有很成熟,所以他對於很多的責任,並不知道其實是什麼。「我覺得王耀慶在演這角色的時候,非常活靈活現。所以怎麼去面對自己,我覺得他能夠銓釋的很好。」

「我一定是對某些事情或是小說有想法,才會找到這些點,到最後連成一塊面。比如說聊齋,第一就是因為有張艾嘉、王耀慶,我就已經有兩張牌在手上,所以我首先要讓他們覺得這樣做是有趣的。我會先決定演員再去決定戲,或許至少會比較同步。」

!life0534Photo Credit:甲上娛樂

《華麗上班族之生活與生存》中的王耀慶(右)

「華麗上班族就是從演員、從張姊(張艾嘉)下手。我是第一次跟張姊合作舞台劇,我就會想說,張姊演什麼好看,因為她一定是某一種等級,我怎麼找一個馬上就可以用的戲。聊齋的時候也是啊,她就問要演什麼,我說狐狸,她眼睛就亮了,因為狐狸對於女人是非常有趣,又愛又恨的,所以她馬上就答應了。」

林奕華透露,當時他想到一部也曾改編成電影與舞臺劇的法國小說《危險關係》,因此華麗上班族就是從這樣子切入,基努李維當時演的角色就是鄭元暢現在的角色,然後張姊是葛倫克蘿絲的角色,王耀慶就是約翰馬可維奇,然後這個改編之後,我覺得突然之間的確就能夠連接到現代人了。

「我很享受去想像演員演什麼會好看,所以我是比較量身做戲的一種導演,多過我硬要把演員套到衣服裡面的那種導演。量身這個東西,其實也跟我的個性比較有關,就是我還是會主動去了解一個人到底是個怎麼樣。」

有趣的是,香港導演林奕華從2005年就與台灣演員合作,當時莫子儀、莊凱勛、謝盈萱都剛從北藝大畢業,「05年舊作很多都是科班出身,就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覺得香港沒有這種演員。現在也不是什麼秘密,我是很不滿意香港只有一個演藝學院,然後35年來都是同一個派系,表演的論述與風格只有一種,所以如果我不滿足這顆樹的根,再長什麼果實出來其實還是差不多。」

林奕華覺得台灣很不一樣的地方,在於有很多表演學校,能夠找到各種的果實,那個養分就不一樣。再加上這些人真的有台南、台中、台北的差異感,從待人接物與性格就可以看出成長背景各不相同,培養出來的演員比較多元。

「我覺得台灣有很多可能性,在於他們比大陸香港更能夠做自己。我常覺得香港比較喜歡演,就是他會用觀眾的眼睛來看自己。而台灣演員你可以讓他試這個、試那個,所以說我覺得到現在為止,我合作比較多的都是台灣演員,我覺得他們比較接近真實,比較沒有那麼在意他演得像不像。」

台灣演員對林奕華的幫助就很大,「因為我並不是用演員來說服觀眾,他們是百分之一百真實的,我比較是用演員幫忙完成一首音樂,他們比較像是音符,所以當這首歌曲是狂想曲時,他們就要很狂放,是敘事曲的話,他們就要很細膩,所以我只要抓到他們的狀態,他們就能幫助我去完成。我現在用的這些演員,包括張姊也是,她會從大局,或許整個樂章需要怎麼被演奏來調整她的表演。我還是覺得這個台灣彈性比較大。」

無論是原創與改編戲劇,林奕華的創作題材與靈感總是源源不絕,似乎不會有腸枯思竭的問題。「像我接下來要做楊德昌導演的電影《一一》,對我來講是自己給自己出一個非常大的題目,要把楊德昌這麼重要的電影變成舞臺劇的話,觀眾其實還是想看到你怎麼去理解楊德昌導演這個人,以致他拍出這樣一個東西。

!G59D1289_2Photo Credit:甲上娛樂
《命運建築師之遠大前程》中的李心潔

所以你可以說,就是我還是喜歡亂想,不會沒有靈感,因為已經存了不少東西在腦袋裡面,比如說光是楊導演的,我都在想下一步要做什麼?像莎士比亞我想作那一部可能會比較特別一點,所以可能大家平常在過馬路啊,在吃飯的時候沒有在想什麼的時候,我其實都在想這些。」

「我們人生下來自然不是只有一個性別,每個人的情感裡都有男性與女性,只是你選擇放大或壓抑。」林奕華表示,台灣在性別方面的探索,應該是最前衛、最開放,也做了最多的事。

1989年他幫香港籌劃了同性戀電影,所以當金馬影展找他做「同志電影節」時,他就覺得說不要叫同性戀電影節,「我希望多些不是同性戀的人也願意進來看電影,於是就找了同志這個名詞,其實只是來自『革命尚未成功』這句話,所以其實針對的是『同志仍需努力』這樣的東西。」

林奕華認為同志這個名詞誰都可以想得到的,也沒有辦法證明他是第一個想到,「而且是不是第一個,一點都不重要。」其實他的作品並沒有太多齣在講同性戀,「可是我的心裡面會講的比較比較多,就性別上面的強勢跟弱勢,也比較有感觸。因為女性還是相對弱勢。」

「我覺得女性還是在社會上很多方面性別不平等,為什麼男人就不用穿高跟鞋,為什麼女性行政套裝還是參考男性的西裝改呢,就是各種這種。我不是那種很所謂的Feminist(女性主義者),我只是按照各種現實,依據自己的感受,來表達我對這個東西的想法。」

另外,林認為現在又面臨另外一種異化,就是當女性的學歷提高,能力被認可,經濟地位也成為市場的一種爭取的對象,她們能夠去把弱勢的性別轉換成一個強勢,但那個所謂轉化,就是她們要比男人更男人,這個其實也沒有幫到原先的弱勢形象。

林奕華再指出,現在為什麼開始會看到有很多說女漢子之類的,或許就是女人覺得她們其實是不流淚、也是很堅強,不願意接受自己的脆弱,所以他們反把而變成了所謂陽性的一種思維模式,他們要跟陽性或是男人共同競爭,但這個東西還是在壓抑陰性的部分,在壓抑柔軟的部分。

「所以我自己現在做這些戲,其實也在講這個,就是女人不能夠因為脆弱可能會帶來傷害的經歷,就好像要把那個部分藏起來,不行,但是真的現在很多年輕人這樣子。比如說最簡單一個例子,就是我常常拿來引用的宮鬥劇,一個女人要嘛就是得到那個愛人,得不到的話就毀滅他,然後否認自己其實是愛他的。甄嬛就是個很明顯的例子,到延禧也是另外一個例子。就說,你輸就是輸在先把愛字說出口了。」

!G59D2467_2Photo Credit:甲上娛樂

《命運建築師之遠大前程》劇照

「我很想告訴他們,我第一個想法就是如果愛是操控,你因為懂得操控就覺得自己贏了,這是一種主動的被動,宮鬥就是一種認可,其實就是一種電玩的概念。你在50個大約20出頭的人面前講這個東西,他們的臉色會馬上變,因為他們真的認為延禧講的是對的,就是你不能先把自己的底牌翻出來,而且對他們來講。

有句話真的是至理名言,就是「認真,你就輸了」。所以林跟他們說,這其實是一種先拒絕別人再拒絕自己,只不過是跟自己說你別想了,不會存在愛這件事情,就這個東西。

林奕華也對年輕人不敢跳出舒適圈有些遺憾,「我上周在一個大學講什麼叫創意,就是你如何去體現跟別人不一樣,可是馬上有學生舉手說,但是如果我跟別人不一樣而受到傷害的話,那我其實還是情願不受傷害。」他認為這就是Conditioned(制約),這個東西很好玩也很矛盾,如果你跟別人都一樣才安全的話,那代表隨時都可以被替換掉,所以你還是會受傷害。

「現在只是因為你跟別人不一樣,就覺得別人會排斥你,所以情願跟別人一樣,但是你內心裡面,也會因此而對自己的價值存在一種不安全感,因為都是人點頭你點頭,人說對妳說對,人說錯你也說錯,那你還是會問,我真的這樣想嗎?如果我都跟別人不一樣的話,那他們是為什麼看見我了?為什麼會肯定我呢?為什麼會覺得我是有價值的呢?你還是會有這個矛盾吧!」

林奕華強調,西方跟華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個體是重要的,所以要發展出一套怎麼跟連接傳統及現代接軌,最理想是兩種優點都可以擁有,既可以很自我,又能夠從大體上面去想,但是如果不能這麼理想的話,就是兩頭不到岸,要做自己又做不了,要真的符合別人又覺得很委屈。

「我覺得我們現在有時候就是卡在這樣子、一個時代的一個節骨眼上面。」就像日本很注重整體,完全沒有自我,因此也沒辦法真正的現代化起來。所以日本在生活上很西化,但絕對不是在思想方面,他們骨子裡還是非常敬重傳統,從他們的語言就知道了,跟不同輩份的人講話要用不同的語彙。

最後,林奕華提到這次以電影放映形式呈現舞台劇的舞台映画,特別用了一個很文藝的說法,他認為,排演舞台戲像是他寫了一封信給時間,而觀眾來看舞台映画的呈現,則是看時間寫一封回信給他。「我與觀眾的交流是在電光火石的瞬間,它就存在意識裡。」

影展資訊

名稱:近看林奕華-非常林奕華舞台映畫
時間:2019/06/01-06/02;06/08-06/09
地點:光點華山電影館(台北市中正區八德路一段1號)


名稱:非常林奕華《聊齋》
時間:2019/06/20 (四) 19:30;06/21 (五) 19:30;06/22 (六) 19:30;06/23 (日) 14:30
地點:國家戲劇院(臺北市中山南路21-1號,愛國東路側)

責任編輯:游千慧
核稿編輯:翁世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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